《毫无意义的工作》
A lot of people, on the assembly line, work for nothing by Mattias Adolfsson --v 5
1961年2月12日-2020年9月2日
大卫·格雷伯于1978年毕业于菲利普斯学院,1984年获纽约州立大学帕切斯分校文学学士学位。后在芝加哥大学深造,期间获得富布赖特奖学金,在马达加斯加贝塔富进行了为期20个月的民族志研究和田野调查。1996年获博士学位,其博士论文《1987年的灾难:马达加斯加农村地区的记忆与暴行》,导师为马歇尔·萨林斯。
1998年,受聘为耶鲁大学助教授,随后升任副教授。2005年5月,在他即将获得终身教职的前一年,耶鲁大学人类学系决定不与他续约。格雷伯指责这是由于政治立场原因。有4500多名同事和学生在支持他的请愿书上签名。2005年12月,他同意在接受一年的带薪休假后离开耶鲁大学。2006年春,他教了最后两门课程“文化人类学导论”(有200多名学生参加)和“直接行动和激进社会理论”研讨会。
2008年至2013年,他在伦敦大学金匠学院任教。2013年,他接受了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的教授职位。
20世纪90年代后期,他开始积极参与政治活动。他是2011年占领华尔街运动的关键人物之一。2011年11月,《滚石》杂志称赞格雷伯为占领华尔街运动提供了主题“我们就是那99%的人”。但是格雷伯却说,这个口号“是大家集体创造的”。
2019年10月11日,格雷伯在伦敦特拉法加广场的反抗灭绝活动中发表讲话,谈到“狗屁工作”与环境损害之间的关系
2019年,他与妮卡·杜布罗夫斯基(Nika Dubrovsky)结婚。2020年9月2日他在意大利威尼斯与妻子和朋友一起度假时,因急性胰腺炎在当地的一家医院去世,享年59岁。他在生前的最后一刻,依然像往常一样活跃于Twitter。
- 什么是狗屁工作
- 狗屁工作的种类
- 为什么狗屁工作从事者不快乐
- 狗屁工作为何会激增
- 狗屁工作增长的社会基础
- 狗屁工作的应对法
::left:: 毫无意义的工作
::right:: 毫无价值的工作
::left:: 毫无意义的工作
::right:: 毫无意义的岗位
库尔特是德国军方的一名分包者。或者我们这么说吧,他其实是德国军方的一家分包公司底下的一家分包公司底下的一家分包公司的雇员。他是这么描述自己的工作的:
德国军方把与信息技术相关的工作包给了一家分包公司。
这家做信息技术的公司又有一家负责它后勤的分包公司。
这家后勤公司又有一家负责它人事管理的分包公司。
而我,就在这家做人事管理的公司工作。
某天,士兵A要换工位,即从现在的办公室换到隔壁的隔壁的办公室。然后士兵A要做的事情并不是拿起计算机,直接去隔壁的隔壁,而是要先填一份表格。
做信息技术的分包公司收到了这份表格,公司相关负责人审阅并批准了这份表格,然后将表格转给了做后勤的公司
后勤公司批准了这次工位调整,然后向我所在的人事公司发出了请求。
我们公司办公室接到请求后,完成了他们需要完成的不知道什么工作,然后联系了我。
我会收到一封电子邮件:“C点钟的时候到B营房。”通常情况下,营房到我家有100~500千米的距离,所以我得租辆车。我开着租来的车来到营房,告知对接工作的人我到了,然后填一份表格,取下士兵A原来工位上的计算机,把计算机装到箱子里,封好箱子,让后勤公司来的人把箱子搬到士兵A要去的新工位上,之后我拆封箱子,再填一份表格后把计算机拿出来安好,告诉对接的人我花了多长时间、搞定了几个签字,然后开着租来的车回家,再给对接的人寄去所有相关的文件,最后拿到一笔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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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屁工作”是一份毫无意义且往往有害的工作,连其从事者都无法证明其存在的合理性,虽然他不得不假装这份工作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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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们所从事的工作突然消失,那么这个世界也不会因此失去任何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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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某类工作的大部分从业者暗自觉得这份工作毫无社会价值,那我们就应当相信,事实正是如此
2013年我的那篇《谈谈“狗屁工作”现象》一经发表,来自不同国家的多家报纸以观点文章的形式刊出了此文,此外,博主们也纷纷“搬运”了这篇文章。一时间,这篇文章引起了大量讨论。在讨论的过程中,许多人讲述了自身的经历,提到了他们从事过的极其荒谬或毫无意义的工作。我摘取了124个案例,并对这些案例进行了分类整理,这就是我的第一部分数据来源。
2016年下半年,我申请了专门的邮箱来为此项研究服务。在推特上,我鼓励那些觉得自己正在从事或曾经从事“狗屁工作”的人给我来信,为我的研究提供一手资料。我的鼓励反响非常热烈,得到了超过250份资料,有的是短短的一段话,有的是长达11页的文章。这些资料中,来信者详述了各种狗屁工作,推测了出现这些工作的社会层面和组织层面的影响因素,描绘了这些工作在社会层面和心理层面产生的后果。大部分来信者是来自英语母语的国家,但我也收到了欧洲各国民众的来信,还有来自墨西哥、巴西、埃及、印度、南非和日本民众的诉说。其中,有些来信让我为之动容,甚至感到痛苦,也有许多来信让人捧腹。
仆人存在的唯一目的或主要目的,是衬托另一个人的重要性,让这个人看起来很重要或者让这个人感到自己很重要。
有钱有权的人身边总是围满了各式各样的仆人、附庸者、逢迎者和部下。
- 保证接待台上的糖果盘里有足够多的薄荷糖
- 每周给会议室的落地式大摆钟上一次发条
- 打电话的股票经纪人助理
有一定进攻性,但存在的根本原因仅仅是有人花钱让其存在的岗位。
此类工作的从事者之所以厌恶自己的工作,都不仅仅因为他们觉得这份工作缺乏积极价值,还因为这份工作在他们眼中,从本质上来讲,具有操纵性和攻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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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工作由两部分组成:第一部分是制造需求,第二部分是夸大号称能解决这些需求的产品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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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推销着让人们购买他们不想要也不需要的东西,记录保险理赔申请,以及做些没用的市场调查
为了应对组织的某个故障或缺陷而存在的。
如果核心技术完成得好,那拼接修补工作基本上就可有可无了。
拼接修补者最突出的例子,便是那些成天跟在能力不足、行事马虎的上司屁股后面,一直忙着收拾烂摊子的下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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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家旅行社工作,是名程序员。公司里有些可怜人,他们的工作内容是在收到最新航班列表的邮件后,把这个列表手动输入Excel工作表里,这样的操作每周会有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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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要花费7个半小时来影印退伍军人的健康档案……大家一次又一次地被告知,购买数字化设备太昂贵了。
那些被雇用来掩盖某个组织不作为的员工。
这类工作者存在的全部意义或者绝大部分意义就在于,雇用他们的组织可以对外声称,他们正在做某件他们其实没有做的事情。
打钩者往往清楚地知道,这份工作不仅对实现没有任何帮助,实际上还会带来阻碍,因为打钩工作浪费了原本可以投入在这些事务上的时间和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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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问这里的住户他们的业余消遣爱好,然后把问到的结果填到表格里,再把表格上的内容敲到计算机里,之后这些内容马上就被人永远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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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的美观和吸引力在这里显现出了重要性。打钩者反馈给我的说法中,关于报告美观性这件事不断被提及,而且比起政府部门,公司里这个情况更为严重。
第一类分派者工作的全部内容就是给他人派活儿。
第二类分派者的主要工作便是制造狗屁工作给他人,监督这些狗屁工作的完成,甚至还要招更多的人来完成这些狗屁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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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工作就是中层管理。我手底下有10个人,但我敢说,没我他们照样能把活儿都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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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就成了看门人了,一名“任务看门人”。我的上级会通过Jira(一款任务管理的行政线上工具)把翻译组的任务发过来,然后我再把这个任务分派给对应的译者。除此之外,我还负责向上级递交例行报告,他再把报告内容融合到自己的“更为重要的”报告中,之后递交给公司首席执行官。
按道理说,既不用做事又可以拿钱,这样不应该觉得自己的运气好极了吗?
出于工作需要,空姐普遍会假扮并维持着活泼、共情、友善、亲和的面具人格。这种假扮耗费的精力如此之多,以至她们常常陷入空虚、消沉、窘迫和对自身本质的困惑中而无法自拔。
全黑的视窗背景上只有Monospace等宽字体文本。我每天在Lynx网页浏览器中源源不断键入着指令,看起来就像是技术人员正在高效地工作。
通过这样的伪装策略,罗宾上班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维基百科网页的编辑上。
当他们逐渐发现自己的工作其实就是拿钱但不做事的时候,心里会有极大的沮丧感。
冒充者综合征(imposter syndrome): 对自身成就的怀疑,害怕外界有一天会发现自己是“骗子”。
你不得不假装对人类有贡献,但事实上你知道自己所做之事恰恰相反。
第一,个人层面——为什么人们会从事并忍受毫无意义的工作?
第二,社会和经济层面——什么样的力量推动着狗屁工作的激增?
第三,文化和政治层面——经济制度的狗屁化为何未被视作社会问题?为何没有人对此采取行动?
管理层越来越臃肿,收入越来越高,因为真正创造价值的基层员工被高层管理榨取得越来越狠。随着这种榨取的加剧,顶层掠夺者需要不断壮大自己的“护卫队”,来看管“赃物”。
——凯文·卡森
如果我们每天工作的内容减去一半并不会对总生产率有什么明显影响,那为何不重新安排工作,然后大家每天上班四个小时就可以了?为何不安排每周上四天班,每年休四个月假,或者采取其他类似轻松的工作安排方式?
1970年爱尔兰爆发了长达6个月的银行业罢工,可是经济却没有像罢工组织者预测的那样发生停滞,大部分人继续写支票,然后这些支票就以货币的形式直接流通起来,价值不受任何影响。而再往前两年(1968年),当纽约的垃圾工人发起罢工的时候,仅仅用了10天就获得了成功,他们提出的诉求被满足,因为没了他们整个城市几乎没法住人了。
软件工程工作被分割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有趣又有挑战性的核心技术开发,另一部分则是无聊乏味的“拼接修补”工作,用来拼接各项核心技术,以便这些核心技术可以协同作用。之所以会需要这样的拼接修补工作,是因为在开发核心技术的时候,设计者懒得考虑兼容问题。不过巴勃罗主要想表达的是,开源软件使得那些真正有魅力的工作都被免费完成了,而这个趋势正越来越明显。
什么是“工作”?通常我们认为“工作”为“娱乐”的反面。那什么是“娱乐”?常见的定义为:“娱乐”是人们出于对其本身的兴趣,出于对愉悦感的追求,或仅仅出于想要娱乐的心情而采取的行为。因此,“工作”便不是人们出于对其本身的兴趣而从事的活动。
- 仆人
- 打手
- 拼接修补者
- 打勾者
- 分派者